【拉美】劳资收入分配改革或削弱企业竞争力

    劳资收入分配改革或削弱企业竞争力

在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即将结束的时候，中国先发展起来的地区传说中的“拉美现象”似乎真的已经来临。按照拉美国家的经验，人均gdp处于1000-3000美元的时期，是一个国家会经济社会矛盾集中爆发的阶段。因此，“拉美现象”又被称为“拉美陷进”。 “拉美现象”最主要的特征是：国家财富和利益主要由政府或少数利益集团控制。中产阶级暂时发展不起来，比例在10%—15%之间徘徊。社会贫富悬殊，两极分化，财富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多数人不能享受到现代化的成果。我们是否真的开始跌入“拉美陷阱”？这样很“学术”的问题自然还需专家们去论证。但今年以来社会经济中出现的一系列“反常”现象却不得不让我们提高警惕。

首先是3月份以来发生的一连串令人触目惊心的校园袭击案，事发地包括：福建南平（3月23日）、广西合浦（4月12日）、广东雷州（4月28日）、江苏泰兴（4月29日）、山东潍坊（4月30日）、陕西汉中（5月12日），等等。其次是郭台铭的富士康深圳工厂5月26日发生“第12跳”。 2010年之前深圳富士康共有6个员工跳楼。而今年1-5月就密集发生了6次。面对严峻的形势，郭台铭也不得不从沉默到回应，再到答应给员工加薪30%。最近又传要将部分生产线搬回台湾，以降低成本。再次是位于广东佛山南海区的本田汽车零部件厂发生一两千人的罢工事件，致使本田在中国的四家组装工厂从5月17日起停产。受此影响，广州本田5月25日起全面停产。经过马拉松式的斡旋，劳资及政府三方终于达成协议：南海本田零部件厂5月7日复工，而资方付出的代价是员工整体涨薪24%。以上三例事件中，无论袭童、跳楼还是罢工，都是典型的弱势群体的“绝望的反抗”。政府面对从地底下喷薄而出的火浆，采用高压堵截的方式（如警察持枪护校）只能求得一时的平安。而满足肇事者的诉求（如深圳富士康、南海本田工人加薪）虽然可以暂时疏导积压的不良情绪。但这种妥协的方法显然不可复制。因为一旦或主动、或被动地复制，将会极大地冲击整个产业经济结构的稳定。最直接的后果恐怕是大幅度提高制造业的成本，导致大量企业倒闭、退出。

今年初的全国两会上，高房价成为众矢之的，于是中央加大力度调控楼市。2010年4月17日，国务院发布《关于坚决遏制部分城市房价过快上涨的通知》（国发〔2010〕10号），俗称“新国十条”。但楼市的调控（包括房产税或物业税等）永远是把双刃剑，决策层想压的应该只是楼价的过快上涨，而不是希望楼价不涨或者下跌，否则将可能导致整体经济的新一轮衰退。所以，想通过楼价下跌来平抑低收入者的不满情绪显然是行不通的。于是，改革分配体制，缩小收入分配的差距，就成为政府安抚低收入者情绪的另一个选项。而那些接踵而致的袭童、跳楼、罢工事件则加快了政府在收入分配改革方面的动作。

改革从来都是舆论先行。 5月17日、5月24日、5月31、6月7日《人民日报》连续四期在第18版聚焦收入分配问题。这四篇文章分别是：《劳动收入占比为何持续下降》、《收入差距为何不断扩大》、《工资共决，工企双赢才是真》、《壮大中等收入者队伍》。此前，谈起有关收入分配不公的现象，公众多将矛头指向垄断行业、国有企业。“一个电工年薪上10万”之类的事实成为激发民怨的催化剂。但这次《人民日报》显然将公众视线引向了更宽广的领域：民营企业中劳资的收入分配问题。低收入者的生存状态被解读为：“工资上涨赶不上企业利润的增长，使广大工薪阶层可支配收入减少，随之带来消费能力下降。” 循着这种思路，个别专家甚至认为：过去分配一直按资金、股份来分配，这是不合理的。应该制定一个政策，提高劳动分配在整个分配制度中的比重。

5月31日，国家税务总局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高收入者个人所得税征收管理的通知》（国税发[2010]54号），通知要求各地要重点监控高收入者相对集中的行业和高收入者相对集中的人群，完善税收征管机制，有针对性地加强个人所得税征收管理工作。通知还要求，各地要加强财产转让，包括限售股转让、非上市公司股权转让、房屋转让、拍卖、利息、股息、红利等所得征收管理。通知甚至要求加强个人从法人企业列支消费性支出和从投资企业借款的管理。

一方面是要提高劳动在各个分配环节所占的比重。这意味着未来企业一线工人的工资上涨具备较大的政策空间。另一方面，个体投资者于企业中的收益比重在税收等杠杆的调节下将逐步降低，其投资的积极性会受到影响。这样两股力量作用，必然导致民营企业积累减少，发展后劲不足，竞争力减弱。最近，决策层又在效仿日本，研究实施的所谓“国民收入倍增计划”（“十二五”期间年均工资增长15％以上，五年内翻一番）。该计划如付诸实践，在价格传导效应的作用下，会使企业在人工、原材料等方面的经营成本节节推高。而这一切对垄断行业国有企业的影响会小很多。

拉美主要国家之一阿根廷有一部著名的电影《贝隆夫人》。阿根廷总统夫人艾薇塔·贝隆之所以受民众欢迎，其核心思想之一就是“自由、平等和保护劳工利益”。 贝隆夫人的这一思想被称为“贝隆主义”。在“贝隆主义”的影响下，拉美国家工会的力量都非常强大（相反企业的力量并不强大）。中国工人的利益过去30多年来长时间被忽视，现在，如果政府为疏导积怨，坐视工会力量膨胀，投资者、企业家们应该如何应对？也许我们当中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关注这个问题。